老人與債
2010-06-15
85歲、40萬卡債，一位老先生向我訴說著他的負債故事……
見到老先生的第一眼，硬挺的襯衫、西裝褲，外加蛇皮皮鞋和時髦太陽眼鏡，實在很難相信他是個卡債者，他的言行舉止還有著超過85歲老人應有的朝氣。
老先生在大陸時是個法律系畢業的知識份子，當了一陣子記者，直至42年帶著身家來到台灣，在台灣落腳期間與友人陸續合資開了幾間公司，老先生說：「我曾經辦過五個公司，開過農業公司、在深坑種柳丁、蓋房子...」據他描繪，那時的生活頗為富裕，除了出入皆開賓士之外，也時常出國旅遊：「當老闆的時候我差不多每一年都出去一次，還到過德國、法國、美國。」
70年左右老先生就已經有花旗的信用卡了，後來又辦了匯豐的卡，老先生回憶當時辦卡的情形表示：「信用卡是他們過來辦出來的，我自己都沒要求要辦信用卡，花旗的也是，富邦的也是，我也搞不清楚，我都沒有提出申請書去申請，我從來沒有到他們銀行，像富邦，就直接寄卡給我叫我打電話去開卡，我沒有申請過，他叫我告訴他花旗卡的號碼，他就去花旗那邊查，我花旗卡沒有不好的紀錄，就辦給我了。」有了卡之後老先生說他一開始沒什麼在用，後來漸漸地養常用卡的習慣：「開始不大怎用，後來就慢慢的用，是習慣了，就這樣用卡」，當時因為生活無虞，信用卡費從未拖欠，並無卡債問題，純然是因為方便才用：「像是到餐廳，出國就用。」
之後到了85年左右，老先生的建設公司投資失利使老先生虧損約2千萬，老先生回憶到：「以前在台東蓋了15棟房子，有一天房價通通跌價變得沒人要了，但是我每一戶都是向銀行貸款的，結果一跌了以後，虧了，通通虧了，在台東的整批就虧了2000多萬，就是這樣，那個房子本來100多萬賣掉可以賺20萬，結果非但20萬沒賺到，還通通虧掉。...以前真的不應該做這個，我對這外行嘛，我又沒念過這東西，我根本就不懂。」
所幸當時手頭尚有以前所賺的積蓄，老先生便拿來還公司的虧損，剩下的作為生活之用，花光所有積蓄之後，老先生便開始拿信用卡來支付日常生活所需的花費：「我借來就是要日常用途...這卡我已經用一二十年，以前通通都付掉，就是有十萬塊，我就付十萬，有兩萬，我就付兩萬，但後來狀況不好，差不多92年才慢慢繳不出來，開始付最低應繳金額，後來慢慢的就在付這循環利息。」除此之外，老先生也說有以債養債的情況：「花旗的小姐一直打電話來跟我說我還有多少可以借，我不借，她們就一直打，我說我不要借，然後一次電話來、兩次電話來，她就是說這好借，利率比較便宜，煩死了，後來我說好，你借了幫我把欠的錢扣掉，像我那個交通銀行，就拿他們借來的錢還。」
檢視老先生目前的欠債狀況，分別是富邦的十萬和花旗的三十多萬，老先生說，在今年二月收到支付命令之前有錢時就會加減繳，但收到支付命令之後就不願意再繳了，並且也自行向法院提出異議：「我都有提出異議訴訟，因為我認為利息太高，違約金也要免除，我沒有錢，還要分期付你，或是付你利息錢，還到死都還不掉。」
老先生有三名子女，大兒子在大陸已經很久沒連絡了，目前他與二兒子和兩個孫子同住，房租兩萬塊，由他二兒子和孫子的收入來分擔，現在的生活都靠著中低收入6000塊的補助過生活，老先生說他的子女們生活也有困難，有點錢的時候才會拿一些給老先生花用。現在的生活大多是跑醫院比較多：「醫生我經常看，因為我是老頭，正心啦、榮總啦，我攝護腺肥大，胸腔難過，咳嗽呀，還有那個晚上睡覺睡眠不好，在榮總看老人病，一個月看病差不多三四千。」
除此之外老先生就是處理這筆40萬的卡債，包括還錢、寫狀紙、上法院等等...，老先生說他一個人應付的了，臨走時送他下樓，原本要幫他付飲料錢和陪去牽騎來的機車，他也是跟我說這一句話：「沒事的，我可以自己來。」
訪談者：輔大社研所 林丞閎、帥文欣、陳致融、林寬榮
資料檢核：帥文欣
逐字稿：林寬榮
撰文：林丞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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