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采集:無家者 人權尾牙再相會(楊索)
2017年01月10日
根據衛福部去年度統計,全台有2770位街友,男性2457人,女性為313人;其中雙北市共952人。但,公部門造冊人數,實際數字遠超過此,社會學者粗估是4400人。
重返社會極為艱困
相對台灣人口比例,街友是少數群體,同時身無定所,台北街友很多是沒有身分證的外地人,選舉時無投票權,因此最容易成為政客攻擊以討好在地選民的標靶,髒亂、犯罪、妨礙交通、安寧等所有城市問題都可歸咎街友。
仔細檢視從中央到地方的「遊民」收容、安置、自治等條例辦法,從條文到內容充滿威權時期的管制與消極作為,更別說編列預算的稀薄。說穿了,在公部門眼中,街友是不存在的人。街友既無法行使公民權,也乏民代為其爭權益,生存處境每況愈下,成為底層階級的最底層。
除了印度、孟加拉等少數赤貧者眾多的國度,有人生下來即是街友外,台灣並沒有這種街友家族景象。流落街頭的人,彼亦人子,如果能夠選擇,很少人主動抉擇生活於街頭,在台灣接近百分之百非自願性街友的成因,有結構性與個人性因素,都迫切需要政府與社會重視。
我個人因為曾報導街友議題,這幾年與無家者實務團體芒草心等接觸,認識到經濟及社會變遷、社會福利制度不足是產生街友的主因。在2008年金融風暴發生時,創世基金會的桃園人安站措手不及,一個月內湧入3、40位新街友,許多青壯輩是建築業勞工因建案停工而失業求助。街友族群幾乎都是勞動市場的低技術工人,尚且或有多重弱勢特質,例如:身心障礙、高風險家庭、中高齡失業、高勞動的非典型僱用。
最傷痛是歧視眼光
每一位街友都有難以言喻的人生歷程,結構因素外的個人因素,包括:染上毒癮、酒癮、背離親緣、受暴婦女、更生人,有的逃避現實而沉溺成癮,有的屢仆屢起持續掙扎。即使是成癮者,他們需要的是協助治療,而非白眼對待。同時,根據實務團體查訪統計,七成街友從事舉牌、拆裝潢、賣雜誌等非典型工作,並非外界以為懶惰的刻板印象。
去年,一位近70歲的葉伯伯透過臉書求助,他被迫搬家將流落街頭,經一群年輕人奔走、尋覓新住處幸而安頓。在高房租、高物價、景氣低迷的外在因素下,社會支持系統不足,跌落社會安全防護網的人可見將愈來愈多,街友年輕化就由此而來,一旦掉入街頭,重返社會極為艱困。
若聆聽街友心聲,除棲身與物質的難處,最傷痛是外界歧視眼光。詩人艾米莉·狄金森把孤獨感描述為「不可丈量的恐怖」,那是一種悄無聲息的傷害。這種被社會,甚至社工對街友,街友之間的社交孤立極具殺傷力。社會大眾可以無差別對待街友嗎,可以為街友做什麼呢?一群熱心腸的人從前年歲末起,選擇在台北或車站自備菜餚、自籌經費為無家者辦尾牙,為的是表達同理心的接納,為街友盡一份心意。主廚有吳念真、柯一正、平路等眾多有影響力人士。雖然只是一餐,目的是想向社會宣告:身而為人,無家者與你我同樣平等。
作家
http://www.appledaily.com.tw/appledaily/article/headline/20170110/37514973/名采集:無家者人權尾牙再相會(楊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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